2009年4月14日

山之音討論題綱

版本:葉渭渠譯 木馬文化出版
  1. 信吾阻止太太看女兒錢包那一段敘述,目的是要呈現什麼?(P32-33)
    信吾的女兒房子婚姻不順利,背著丈夫離家出走,帶著孩子回娘家。太太(保子)想偷看女兒房 子的錢包裡有多少錢,以便確定房子的經濟情況,信吾氣得發抖,叫太太住手,並且說這「比偷更惡劣」。為什麼?
    然後保子坦然地跟女兒房子說她想看女兒錢包的事,這讓信吾「更加厭惡了。」這又為什麼?
    結果,房子卻毫無所謂地說:「隨便看吧!請啊!」這又傷了信吾的情感。這又為什麼?
  2. 菊子是一個怎樣的少婦?
    兒子修一藉故不回家,信吾不知道要怎麼跟媳婦說。卻又偏偏在無意間只買了三個海螺回家。媳婦菊子巧妙地避免了家人談論修一要不要回家吃飯的尷尬話題。這讓信吾覺得:「她天真地說了說,就出色地解決了這難題,真是有本事。」(P21-22)
    菊子稱讚信吾體貼地考慮女兒房子的處境,而說:「您真是一位好爸爸。姊姊真令人羨慕」信吾略帶自責地說:「房子變成那模樣,我也不是什麼好爸爸啊!」菊子則從臉頰紅到脖子說:「這又不是爸爸的緣故。」信吾則從菊子的語調中「彷彿感受到某種安慰。」(P35)
    菊子把信吾叫住,問他跟女職員去舞廳的事。在整個談話過程中,都紅著臉。(P44-45)
    暴風雨中,菊子在聽唱片上的巴黎民歌, 還一邊跟著哼。「菊子手舞足蹈,好像對暴風雨著了迷似的。」(P47)
    菊子不願在修一有外遇的情況下生小孩而墮胎,信吾指責修一「扼殺了菊子的靈魂」修一認為那是菊子的潔癖。(P.178-180)
  3. 修一是一個怎樣的人?
    信吾因記憶衰退而感到恐懼感傷,「修一習慣了,所以對父親一點也不表同情。」(P.11-12)
    修一與信吾的青年時代不同,他壓根兒就不為情慾和戀愛而苦惱。從來較不曾見過他有什麼苦悶。修一什麼時候初次與女性發生關係,信吾也難以估計。(P23)
    修一給英子看一段文章:「這裡沒有喪失貞操的觀念。男人忍受不了持續愛一個女人的痛苦,女人也忍受不了愛一個男人的苦楚,為了雙方都愉快地,更持久地,愛慕對方,作為手段,彼此可以尋找情人以外的男女。就是說,這是一種鞏固相愛的方法。」(P17)
    兒子修一對女職員英子和情婦絹子說:「因為菊子是孩子,所以老父親很喜歡她。」信吾意識到修一所說的是,是菊子的身體(身體像孩子,發育不全)。因而覺得:「修一連妻子的事也告訴了絹子和英子,這種有失檢點的行為,大概也是來自這種精神上的麻木吧。」(P.115),此外,他也想到:「難道修一要新婚的妻子去當娼婦嗎?如此無知,真是令人震驚啊!」「難道修一感受不到菊子的純潔嗎?」(P114-115)
    修一向情婦拿錢給自己的妻子墮胎。信吾對修一的麻木不仁和萎靡不振感到震驚,覺得自己也在同樣的泥潭裡蠕動著。(P.205 206)
    在東京車站台上,修一一個箭步登上了電車,先佔一個座位,讓隨後上車的信吾坐了下來,自己站立著。修一把晚報遞給信吾,然後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信吾的老花眼鏡。信吾也有一副老花眼鏡,不過他總是忘記帶,就讓修一帶一副備用。(P.24)
    修一發酒瘋,逼池田唱歌,池田錯覺自己是丈夫在戰地玩弄的女人。(P.129)
    「池田說:修一畢竟也是負了傷回來的,他是個心靈上的傷兵---」(P.130)
    信吾問修一:你在戰爭中殺過人嗎?修一說「倘若中了我的機關槍彈是會死去的吧。但是,可以說,機關槍不是我掃射的。」(P.224)
    「哪怕是一次,自己充滿過這種絕望的愛情呼喚過妻子的名字嗎?恐怕自己也沒經歷過像修一有時在外地戰場產生過的那樣的絕望吧。」(P.135)
    修一說:「我可不是那種感傷的命運論者。敵人的砲彈從我耳邊呼嘯擦過,一次也沒打中我。也許在中國或南洋留下私生子,同私生子相見卻不相識而別。比起從耳邊擦過的砲彈來,這等事又算得了什麼?他沒有危及生命。」「既然絹子說過那不是我的孩子,我也只是如是想:是嗎。僅此罷了。」 (P.276)
  4. 信吾跟太太保子是怎樣的關係?
    信吾覺得在姊夫那兒受到屈辱,自己因暗戀保子的姊姊而覺得心中有愧;在保子看來姊姊姊夫是理想王國裡的人。信吾和這位保子結婚,就已經注定他趕不上他們了。「這一陰暗的情緒日後一直殘留在他們夫婦的某個角落裡。」(P.66)
    「房子出生的時候,信吾悄悄企盼著:但願她能長的像保子的姊姊那樣美。」然而,房子這位姑娘長的比她母親還醜。(P.66)
    信吾一想到,只有在阻止打鼾時才伸手撫摸妻子的身體,便感覺到無邊的悲哀。(P.14依照李永熾的翻譯)
    「哪怕是一次,自己充滿過這種絕望的愛情呼喚過妻子的名字嗎?恐怕自己也沒經歷過像修一有時在外地戰場產生過的那樣的絕望吧。」(P.135)
  5. 信吾怎樣面對他的遲暮與老邁?川端為何在這部小說裡談各種死法?
    信吾常常表現出似乎在什麼思考。但是別人看來,或許覺得他不是在思考,而是在悲傷。(P.11)
    聽到山之音以為預告死期將至。(P.15)
    兩千年前的蓮子萌芽開花。信吾說「不論是上千年還是五萬年,都說明蓮子的生命很長。比起人的壽命來植物種子的生命大概是永恆的啊!」(P.258)
    信吾在夢中讀了一部物語名作,那是描寫少年少女的純真愛情。「信吾反思:難道自己的善良在夢中覺醒了嗎?難道自己在衰老之中搖晃著對青春的依戀--」「或許是這夢後的感傷,信吾才首先帶著善意去傾聽修一那呻吟的喚聲,感受到愛情和悲哀吧」(P.141)
    修吾夢見松島,在樹蔭下的草地上擁抱一年輕女子,自己大概二十多歲。(P88)
    鳥山被妻子虐待而死(P.74),老友水田極樂往生(P.89),北本拔白髮,後來進了精神病院,雖然長出黑髮,仍不免死亡。
    「水田把先逝的鳥身當作笑話如今別人也把水田的死作了笑柄。」(P.89)
    「一談到鳥山的往事,都沒有人願意認真去追憶只是一笑置之,其中一個漢
    子談及一些往事,也只對諷刺和誇張興致勃然僅此而已。」(P.76)對於死
    亡感到恐懼的信吾,這是什麼樣的心情?
    「信吾曾對菊子說過:在我的葬禮上,只希望放這張搖籃曲的唱片就夠了,不要念經,也不要讀悼詞。」P.48
    什麼時候死比較好?「一想到只是活著,卻被人們遺忘的淒涼影子,就不想活到那份上。我們十分理解高木子爵的心情。他在給養子夫婦的遺書中寫道:我覺得一個人在眾人愛戴之中消失,這是最好不過的。」(P.152)
    信吾去探望患肝癌的友人,友人託他要氰酸鉀。友人說:「只是想要擁有自由,僅此而已。一想到只要有了自由,隨時都可以行事,就可以產生一股忍受今後痛苦的力量。對吧?可不是嗎?我剩下的只有最後的這一點自由,或者是唯一的反抗了。」信吾在聽見山之音的那晚,突然想起想起藝伎與木匠相約以氰化鉀殉情。(P16)這些,與川端的自殺有關嗎?
  6. 信吾怎樣面對女兒、孫女以及女兒的離婚?他還能做得更多嗎?
    保子提到女兒房子時說:「說實在的,說討厭,我也討厭。有時菊子辦事還能讓人放心,輕鬆愉快;可房子卻讓人放不下心」「出嫁之前,她還不至於這樣。」(P51) 明明是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,父母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?
    房子帶著一個包袱回家,包袱皮是個傷疤,是個屈辱,由保子的姊姊而來,房子承接了。「房子拎著它回娘家,跟美麗的媳婦一比,連自己的父母都覺得難堪了」。(P.53)
    房子說信吾對菊子和藹,真好啊。保子回答:我對菊子也不錯。又說菊子對我們大家都挺和藹。「她的話彷彿在影射自己的女兒。聽起來令人覺得她喜歡幸福的兒媳,而討厭不幸的女兒。甚至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含有殘忍的惡意。」(P.42)
    信吾把他解釋為保子的自我嫌惡。他心中也有類似的情緒。然而,他感到意外的是,保子作為一個女人,一個上了年紀的母親,怎會對可憐的女兒迸發出這種情緒來呢?(P.43)
    房子背著國子,牽著里子拎著小包袱,從電車站徒步回家。---信吾心想:而媳婦注重打扮,保子大概會難堪的吧。(P.29)
    「房子變成那副模樣,我也不是什麼好爸爸。」(P.35)
    信吾自問:「難道父母要對子女的婚姻生活永遠負責嗎?」(P.68)
    信吾說:「然而,父母一生的成敗,與兒女婚姻的成敗也有關連,這就不好辦了」(P.110)
    信吾遲遲未把房子的的離婚申請書寄出去;相原偕情婦自殺未死,信吾問房子:「你不想去接相原嗎?」「爾後,信吾一聲不響地在尋思:這種時候,倘使房子去接相原,使分離的兩個人重新結合,兩人的一切重新開始,這在人世間也是有可能的啊」。(P229-230)
    信吾每月派人送贍養費給房子的婆婆。「因為房子如果還在相原家,老太太或許就是房子理應照顧的人呢。」(P.192 193 195)
  7. 信吾怎樣面對孫女兒里子、國子?
    信吾說:「讓這孩子就這樣躺一會兒吧。」「是國子,不是那孩子呀。不是請外公給起的名字嗎。」(P.28)
    保子非常討厭替里子剪掉蟬翼,「保子說房子當姑娘時沒有幹過這種事。還說,是她的丈夫使她變成那樣壞。」「保子看到紅蟻拖著沒翅膀的秋蟬,她的臉倏地刷白了」「對於這種事,保子平日是無動於衷的,所以信吾覺著奇怪,有點愕然。」保子為什麼有這種反應?他在擔心什麼嗎?(P41)里子陰鬱、兇惡、狂暴,差點釀出大禍,引起信吾自責。「倘若信吾和保子更多地關心房子,縱令無才的女兒也會生出可愛的孫子來的。」(P.164)
  8. 信吾怎樣面對修一的外遇?他還能做得更多嗎?
    修一約英子去跳舞,信吾買海螺回家,「用一份海螺的形式,來表示父母的歉意嗎?」(P24)
    修一半夜喝醉酒回家敲門,信吾醒了,卻忍耐著不去不開門,等菊子去給修一開門,攙扶他回房間,照料他。(P.134-137)
    英子對信吾描述修一的情婦,說:「與其說嗓門嘶啞,莫如說破裂了,好似發出雙重聲似的。他告訴我這聲音很性感哩。」信吾感到自己蒙受了恥辱,也厭惡修一的情婦和英子所露出的本性。(P57)
    信吾向修一求證外遇之事,要修一別讓菊子知道。修一說「說不定菊子已經知道了」「信吾有點不高興,緘口不語了。」「回家後他還是不高興------」(P26)
    信吾逼英子帶他去見修一的情婦。「信吾覺得光是自己羞辱了英子,蹂躪他的情感,心情就夠沈重了。同時也羞辱了自己和兒子修一。」(P.79)
    信吾第一次到了絹子家「一走過去,他就洩氣了。」為什麼?(P.81)
    「信吾也意識到由於而媳婦的關係,自己在感覺上憎恨兒子,有點異常,但他無法控制」。「信吾憧憬著保子的姊姊。這位姊姊辭世之後,他就和比自己大一歲的保子結婚,自己這種異常難道潛流在自己生涯的底流,乃至為菊子而憤怒嗎?」(P.115)
    保子說:「修一在外有了情婦,你什麼也沒說,只顧一勁地菊子憐恤,這樣做反而更殘酷啊。那孩子覺得別讓爸爸難堪,才不敢嫉妒。這是一種憂鬱啊。」(P49)
    「夫妻本來就像一塊可怕的沼澤地,可以不斷地吸收彼此的醜行。不久的將來,絹子對修的愛和信吾對菊子的愛等等,都會被修一和菊子夫婦的這塊沼澤地吸收得不留痕跡」(P.139)
    知道絹子懷孕,「信吾的腦海裡彷彿充斥著某種令人討厭的頹廢和背德的腐臭。」 (P237)
    信吾去見絹子請求他不要生下小孩。「與其說是替修一解決問題,莫如說是憐憫菊子,去為菊子打抱不平,不是嗎?」(P. 238)信吾建議絹子墮胎,出來後卻又覺得這也無異於殺人。(P238-246)
  9. 信吾對菊子懷著怎樣的感情?
    信吾常從身材苗條、膚色潔白的菊子聯想到保子的姊姊。(P.23)
    菊子過門後,彷彿給信吾的回憶帶來一束閃電般的光明,這並不是怎麼嚴重的病態。(P.23)
    對信吾來說,菊子是這個沈悶的家庭的一扇窗。(P.43)
    修吾夢見松島,在樹蔭下的草地上擁抱一年輕女子,自己大概二十多歲。(P88)
    能劇面具慈童是永恆少年的象徵。信吾幾乎要和慈童面具接吻。後來信吾叫菊子試戴面具。 (P.96-97)
    房子第一次帶著孩子回娘家,問「菊子還沒有嗎?」---「菊子望著幼兒出神的臉,驀地沈下來。」「似乎只有信吾覺察到菊子的臉色。」(P.28)
    信吾對媳婦菊子和藹、體貼,家人都知道而沒有人道破,卻被女兒房子一語道破,而讓信吾「頓覺掉進了寂寞的深淵」。(P42-43) 為什麼信吾會有這種不自在的反應?
    「修一說:您對兒媳可以用不著客氣嘛。」(P.126)
    「自己所看到的東西,不論什麼,都希望對方先看到,信吾這一生終究不曾有過這樣的情人」。(P.61)
    信吾夢見去摸一個女性的乳房,醒後在想,難道夢中那女性就是菊子?
    「就算在夢中愛上菊子,不也是很好嗎?幹嘛連作夢都害怕什麼、顧忌什麼呢?就算在現實裡悄悄愛上菊子,不也是很好嗎? (P.222)
    信吾和修一在車上看到一位少婦和一個老人坐在一起,不假思索地就以為她們是一對父女。「修一說:老人帶著著年輕貌美的女子,看起來頗引人注目。爸爸您覺得怎樣?」「美人還是託付給老人好喔。」「那個女子同菊子的年齡相仿,所以爸爸才覺得那兩個人很像父女,不是嗎?」信吾遭此突襲,呆然若失了。(P.275-277)
    信吾和菊子去新宿御苑,「信吾對這幽會樂園驚訝不已,他覺得自己在這裡不合時宜。」「僅就一個年邁的公公和一個年輕的媳婦上公園來這件事,信吾就覺著有點不習慣。」(P.202-203)「回家後信吾既沒有跟妻子也沒有同修一談過這件事」「菊子似是漫不經心地說了」「菊子的臉上絲毫未露出拘束的神色」信吾的心情為何和菊子不同?
    菊子約公公到火車站碰面後一起回家,信吾卻要菊子到辦公室以便跟修一三個人一起出去吃飯。(P.265)
  10. 菊子對信吾懷著怎樣的感情?
    「菊子的雙親一心不想生菊子。----還曾是過墮胎---。菊子是難產,用夾子夾住額顱拽出來」。(P.22)
    「信吾無法理解,做為母親為什麼要將這種事告訴孩子,菊子又為什麼要告訴公公」。(P.22)
    「從那以後,有時信吾一看見菊子額上的傷痕,就突然覺得菊子很可愛。菊子不愧是末女。與其說他受到嬌寵,莫如說她逗人喜愛」。(P22)
    菊子約公公去公園散步,又約他到火車站碰面後一起回家。
    菊子說不想跟修一搬出去單獨住,「即使爸爸什麼也不說,我也明白,爸爸是在惦掛著我的事,在安慰我。我就是靠這份情義,才這樣待下來的。」「我一個人無論如何無法安靜地在家裡等待的,肯定會很寂寞、很悲傷、很害怕的。」(P.149)
    菊子說,即使跟修一離婚,也要繼續跟信吾住在一起,照料信吾。「信吾有點吃驚:這是菊子第一次表現出來的熱情。他感到危險了。」(P.169 282)
    修一要信吾轉告菊子「菊子是自由的」信吾認為修一的意思是「菊子從我這裡獲得更多自由,我也應讓菊子更自由。」(P.283)
  11. 川端康成對於戰爭可能是怎樣的態度
    絹子理直氣壯的辯解:「只要丈夫能活著回來,哪怕他見異思遷,在外找女人,我都讓他自由,隨他所好。」「就說修一到我這兒來的事吧,既不用擔心他會死,我也不會讓他受傷,他還不是好好地回家了嗎?」(P.128)
    「也許如今新的戰爭陰影已經在追逼著我們,也許在我們心中的上次戰爭的陰影就像幽靈似的追逼著我們。」(P.276)
    「戰爭期間,信吾沒有跟女人發生過關係。他就這樣過來了。論年齡還不至於到這地步,卻已經成為一種習性了。他任憑戰爭的壓抑,也無心奪回自己的生命。戰爭似乎迫使他的思考能力落入了狹窄的常識範圍之內。」(P.222)